中午小憩过后,秋意渐浓,空气中还是有一丝凉意。趁着久违了的阳光和晴天又将转身离开之际,我和朋友相约午睡后到毕业多年的小学校园外散散步。这里人很稀少,浪漫的树为秋日落下了一场叶子雨。落叶声中渐渐多了另外一种声音,这声音由远到近,待到走近时,才耳目皆明:“磨剪刀嘞,磨菜刀~”。我多么珍惜这一声吆喝声。
这是一位磨刀匠,个头不高,成熟麦穗色的皮肤,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。耳闻他吆喝了没几声,就有人陆续拿着各自的菜刀剪刀等,来请他磨。无论刀或其他器具,在他手里,三下两下便焕然一新,继续打磨便变得光滑锋利,油光锃亮,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旧模样。磨刀要水磨,水淋在刀和魔石上,两者碰撞迸发的滋啦作响,是历史遗存的最后绝唱。不一会儿,磨刀匠的活儿干完了,坐在凳子上悠闲地抽了一支烟,接着收拾好干活的一套工具,准备前往下一个地方。这不禁让我想起《社戏》里的“一桌一椅一扇一扶尺”,那磨刀匠便是“一刀、一石、一长凳而已”。磨刀虽然称不上什么手艺,但那份曾经却令人不禁回忆。
记得上小学时,经常听到类似磨刀匠之类的吆喝声,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常常成为课间同学们模仿和打趣的对象。那时候,外婆家还是平房,巷子里经常传来吆喝声,有磨菜刀,钯锅底和修折伞的匠人,还有走街串巷的商贩。他们的吆喝声调不同,听得多了自然就能分辨是哪位来了。印象最深的是从龙水来的卖杂货和零食的老爷爷,他担两个箩筐到处叫卖。老爷爷声如洪钟,每逢他来我都非常兴奋,因为他的到来意味着外公 的“小金库”即将亏空,而我的零食柜又将“丰收”。那时候一块巧克力带来的幸福感远远胜过如今的一顿饕餮盛宴。
时间走得很快,一些手艺和文化也冥冥中早已注定被淘汰。生命不过是屈指可数的一个个春秋十年,那些日子里遇见的又失去的,牵挂的又遗忘的,只有手腕上的秒针最清楚明了。从前在街头巷尾仍可以时常听到的一句句吆喝,一声声叫卖,现在听一声都变得奢侈。我喜欢把老一辈儿的一些物件留下来,哪怕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儿,因为那些是早年间的记忆,是家、血缘和亲情的见证。岁月不可回首,唯有记下这一笔笔流水,让往事化作陈酿,一杯敬过往,一杯敬希望。